上次回老家湖南,在高铁上遇到个湘潭同行,聊起长株潭一体化的老话题。他半开玩笑说:“咱们湘潭人现在去五一广场逛街,跟去自家小区门口似的,城轨半小时直达。可你说真要合并,我儿子填学籍时该写湘潭还是长沙?”这话挺有意思,你发现没?地理上长沙和湘潭早就你中有我,湘江像条银链子把两个城市串在一块儿。但真要打破行政边界,老百姓心里那根弦还得慢慢调。
不过融合这事儿确实有道理。长沙搞科创金融风生水起,岳麓山下的实验室天天孵化新项目;湘潭的重工底子厚,湘钢的车间里焊花四溅。要是打通产业链,就像拼乐高——长沙设计图纸,湘潭生产零件,组装起来可能真能跟沿海掰手腕。去年三一重工在湘潭建智能工厂,研发团队却留在长沙岳麓区,两地通勤的员工天天搭城际铁路往返,这不就是现成的融合试验田?
往西边看,娄底和邵阳这对邻居更有意思。我舅舅在娄底开煤矿,表弟却在邵阳做酱板鸭厂。有次家庭聚会,舅舅吐槽:“咱挖的煤发电供到邵阳,运费比煤价还贵!”表弟立马接话:“那您把煤厂搬邵阳来呗,我们厂每天二十吨鸭货正愁运不出去呢。”虽是玩笑,却点出关键——娄底的煤、邵阳的农产,要是物流网织密点,成本能砍下一大截。更别说新化紫鹊界的梯田和崀山丹霞,游客现在得绕路走,合并后一条旅游环线全串起来,湘中旅游金腰带说不定真能成。
说到衡阳向南,我突然想起去年开车去南岳机场接朋友的经历。导航带我走蒸湘南路,双向八车道敞亮得不像内陆城市。朋友惊呼:“这路比广州机场高速还宽!”其实十年前这里还是菜地呢。现在雁峰区政府搬过来,中心医院新院区亮着灯,碧桂园的塔吊转得跟风车似的。最有意思的是房价,2010年这边2600元/㎡没人要,现在奔着7000去了,投资客争得头破血流——城市向南的财富效应比政府规划文件更有说服力。
产业南移更值得琢磨。今年初跑新闻到衡东,看到绿色盐碱基地夯地基的汽锤砸得震天响。县长蒋崇华指着规划图说:“这项目投百亿,要当华南纯碱龙头。”当时我纳闷:盐碱厂放湘江边不怕污染?结果人家搞的是循环产业链:湘衡盐化的盐穴采完盐,新奥燃气立马改造成储气库。这种“吃干榨净”的模式,让衡阳盐化产业和岳阳石化隔江对望,撑起湖南“北石化南盐化”的产业脊梁。
交通向南的棋下得更大。蔡伦大道坑洼那段终于要改造了,雁峰区到车江镇的搓板路马上拓成15米宽二级路。更狠的是许广高速扩容——现在四车道堵得货车司机骂娘,2030年要变八车道。有个物流老板算过账:路拓宽后,常宁水口山的锌锭运到广州港,每吨运费能省三十七块。别小看这点钱,大宗货物走量,一年能多挣套房。
不过最有野心的还是区域联动。遇到个老工业人晏华衡,他眼里闪光地说:“输变电产业要玩跨城连连看!”衡阳的变压器搭上株洲中车的IGBT芯片,再连湘潭特高压电磁线,最后用长沙岳麓山的实验室检测。听着像科幻片?但衡阳的5G输变电产业园已经落子,金杯电缆的银质奖牌都挂墙上了。
最近省里报告冒出个新词叫“衡永都市圈”,想把祁东、常宁这些县都划进核心区。我同学在常宁开服装厂举双手赞成:“归到都市圈,社保医保打通,招工容易多了!”但老家在祁东的同事犯愁:归衡阳管了,祁剧会不会被当成小众文化?区域整合就像揉面团,水和比例得调好,劲大了反而扯断筋脉。
说到底,湖南的这盘棋要赢,关键得让每个棋子都活起来。长沙带着小弟们冲锋时,别忘了给娄底的煤矿工人留条转型的路;衡阳向南狂飙时,祁东的黄花菜田和常宁的油茶林也得在蓝图里有位置。毕竟城市化的本质不是造水泥森林,而是让卖酱板鸭的、挖煤矿的、绕变压器线圈的,都能坐着同趟高铁回家吃上热乎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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